東方飯店的氣氛很詭異。
有打算過來吃飯的人，剛進門，就看到十幾個小混混一動不動站在裡麵。
也不知道出啥事兒了，也不敢問，趕緊走了。
包間門口，韓三靠在門正對著的牆上，手裡拿著噴子把那小子頂在包間門旁邊的牆上。
那小子眼睛上翻，看了眼槍口，又忐忑著看向韓三。
韓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，還挑挑眉毛，那小子的腿都開始發抖了。
包間裡，也是落針可聞。
江森說完話後，對麵兩人全都沒有說話。
不知道該怎麼說。
江森用眼神示意刀哥，“這誰啊？”
刀哥倒是慌亂過後就冷靜下來了。
江森和韓三一進來就動了家夥，卻沒傷人，說明還有的談。
“他是張經理。”
一聽這個稱呼，江森來了興趣，“哦，經理啊！不知道在哪兒高就啊？”
張經理趕緊從口袋裡掏出錢包，拿出一張名片，笑著半起身，雙手遞了過去。
江森看著他，沒接。
張經理笑著，把名片放在江森麵前，示意他自己看，就坐了回去。
江森垂眸一看，哈城百貨公司經理，張貴武。
百貨大樓的經理啊！
有意思！
江森公司現在除了南北特產批發零售外，最大的經營項目就是服裝。
當時批發的時候，好像百貨公司那邊也有人來過，可大多數都是自己開了門麵的服裝店兒。
一開始有幾個來上過貨的，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沒再來過。
現在公司被砸，衣服被撕毀扔了一地。
還要江森拿一萬塊錢過來。
來了就來了，卻遇到了百貨大樓的經理，有點兒太巧了。
要說之前不知道怎麼回事，現在江森百分百肯定，雇刀哥去找麻煩的，肯定就是這個人了。
自己公司批發零售的東西，比百貨大樓便宜很多，可以稱得上物美價廉。
以前去百貨大樓買東西的顧客，被江森公司的門市搶走了不少。
可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多。
但是批發就難說了。
江森現在還不清楚哈城現在做生意的人，都到哪裡去批發。
反正他們來了後，很多人就聞風而動，全都來了，說比去外地上貨還便宜。
上貨便宜，賣出去的就便宜。
等於搶了賣高價的商家生意。
賣高價的商家是誰呢？
百貨公司啊！
哈哈……
江森很想揚天大笑，說道：“真巧啊！我那兒剛被砸，你這邊就跟百貨公司經理喝著茶，不想讓我多想都難。”
張貴武臉色變了變。
這事兒他真的沒想站出來，畢竟站在背後才能把控全局。
現在倒是知道小瞧了這個外來戶，全局是把控不了了，好像還失控了。
他死活沒想到人家單槍匹馬就兩個人，一上來就放大招，他準備好的下馬威都沒用上。
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。
“我不想浪費時間，也不願意麻煩警察，人家也挺忙的對吧？所以啊……”他看了眼手表，“給個說法吧！我這人性子急，等不了多久，就……十分鐘吧！”
說完，就不說話了，自顧自拿過茶杯，捏了茶葉，拿暖壺倒上。
“又是茉莉花紅茶，也不弄點兒好茶，混得不咋地啊！”
江森喝了一口，嫌棄地呸呸兩口，吐掉茶葉渣滓。
“我那裡好茶不老少的，什麼普洱、紅茶、綠茶的，哪個拿出來都比這個好喝，可惜了，都被你們的人謔謔了。嘖，還有八分鐘。”
刀哥跟張貴武眼睛交流著。
張貴武的臉色陰沉了下來，他可不想白花錢，怎麼這個事兒都要刀哥自己解決了。
刀哥心裡卻想著，你就給那麼點兒錢，就想讓我跟人家玩命？
鬨呢！
江森把兩人的互動全都看在了眼裡。
“我呢，也不全算是外地人，半個吧！在北大荒呆過，殺過野獸，抓過特務，也……殺過人！”
刀哥和張經理心裡皆是一驚，看江森的眼神都不對了。
他才多大？
去過北大荒殺過野獸，他們相信，抓過特務……也有可能。
可要說殺過人……
看了看他麵前桌上鋸短槍管兒的噴子，和門口看著像個大學生一樣小年輕，手裡也拿著一個噴子。
這幅樣子，帶著詭異的溫和，卻更讓人毛骨悚然。
萬一真殺過人呢？
張貴武德黑臉膛，肉眼可見地開始發白。
“五分鐘！”江森似乎有些不耐煩了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，又是嫌棄地呸了一口。
“全是茶葉渣滓。”
“想好了嗎？我還有事兒呢！早說早了，要是今天不想說，那我們就換個方式。”
這邊，氣氛緊張地談判著，外麵大廳裡，有兩個小混混，純屬愣頭青。
兩人看這個架勢，非但沒有害怕，居然還有些隱隱的興奮。
他們站著的位置，是看不到裡麵情形的，隻能看到韓三的半邊兒身子。
小寸頭悄悄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彈簧刀，跟旁邊長頭發低聲說道：“乾不？”
長頭發也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把匕首，微微點頭。
兩人的小動作沒有背著人，幾個人看到後，也都很意動。
他們這麼多人，對方隻有兩個。
雖然有噴子，可噴子打一槍後，就要重新上子彈。
隻要他們一擁而上，這兩個人恐怕連開槍的機會都不會有。
就這樣，一個一個用眼神碰完，就開始朝包間方向慢慢挪動腳步。
韓三已經注意到外麵的動靜了，眼神都沒分出去半個，隻是輕輕吹了一聲口哨，像極了調戲良家婦女的那種帶拐彎的聲音。
江森沒回頭，而是笑了。
“看來，你這個老大當得也不咋地啊，你是不是打算摔杯為號的？要不，我替你摔？”
江森說完，拿起自己的水杯，作勢要往地上摔。
刀哥立刻出聲，“等等！”
“呦！這是想好了！”江森樂了，“還有兩分鐘呢！”
“不用了！”刀哥說完，看向張貴武，“張經理，你當初跟我談的時候，可沒跟我說過這位兄弟的底啊？現在人家上門來要說法，你說，我該怎麼給呢？”
張貴武心裡恨急了，有這樣當麵出賣人的嗎？
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尷尬裡帶著慌亂。
他就是仗著他姐夫的關係，才承包下百貨公司的，其他人跟他客氣，都是看在他姐夫的麵子上。
久而久之，他就產生了一種錯覺。
在這座城裡，他就是所有百貨商品的頭子，你要是做點兒小生意沒問題，可要是做大的，那就要看他高不高興給你做了。
誰知道冒出來一個江森集團出來，彆的不說，百貨服裝這塊，就被搶走了一大塊蛋糕，能不急嗎？
嚇唬過幾個租櫃台的個體戶，不讓他們來江森這邊進貨後，就開始想辦法收拾江森了。
他決定，一定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人給趕走。
這裡，隻能有他的百貨公司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