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森和韓三趕緊起身,走出大門。
張貴武轉頭看到他們後，咧嘴笑了，“江總，這是我特意拉過來的，那些櫃台都壞了，全換了！這些是我們那邊都新進的櫃台，兩層的。”
馬乾事聽到動靜也下來了，看到這一幕，也有點兒糊塗。
“張經理？”他認出了張貴武。
江森問：“你們認識？”
馬乾事趕緊說道：“他是百貨公司經理，我剛來的時候找他談過租櫃台的事情，被他拒絕了。”
話雖然很短，卻傳達了很多信息。
剛來的時候，馬乾事肯定吃了不少苦。
江森點點頭，似笑非笑地看著張貴武，看他想要乾什麼。
昨天那個慫樣，恨不得一口吃了他。
今天卻一百八十度態度大轉變，要說這裡麵沒人背後指點，江森肯定不信。
他往下走了兩步，“張經理啊，您老人家一大早這是乾什麼啊？”
“哎呦，江總，您可彆這麼說，我這是專門給您老人家送來的！”
張貴武學著江森說京都話，不倫不類的，很滑稽，很招笑。
門口的魏三幾個人全都笑了起來。
張貴武陪著笑，指揮工人繼續卸貨。
“這挺貴的吧！”江森說，“馬哥，給他算算，一共多少錢？”
“江總，您這話說的，怎麼還提錢呢？之前都是誤會，您可不能拒絕我，這些都是在下賠給你們的。”
江森眉頭一挑，“賠啊……”
“不不！送！送！是我代表我們哈城的商家，歡迎江總前來投資，表達一下心意！”
“心意啊……”
“不成敬意，您千萬彆嫌棄！您要是不收，我倒是沒什麼，可大家不答應啊，老百姓也不答應啊！所以，您什麼都不用說，也不用你們動手，等會兒，我們全都幫您弄好！你們小心點兒！刮了碰了扣你們錢啊！”
張貴武自說自話地指揮著工人把嶄新的櫃台往裡搬，還負責安裝好，還幫著營業員把貨擺上，還陪著笑！
江森也不阻攔，走到門口貨車旁邊抽煙。
韓三站在他旁邊，低聲說道：“事出反常必有妖！”
“是啊！看他要鬨什麼幺蛾子！”
馬乾事都麻了，這個張經理有病嗎？
他剛來哈城的時候，李朝陽轉業手續還沒辦好，他一個人到處去看地方。
看來看去的，就想在百貨公司裡麵租一趟櫃台。
卻被張貴武拒絕了，理由是，他們的山貨擺在裡麵掉價！
實際上，不就是怕影響他們自己的副食品生意嗎？
馬乾事沒辦法，隻好先租了個房子住下，就是江森第一次來的時候，住的那個地方，離這裡不遠。
隨後，馬乾事在遛彎的時候，偶然發現了原來供銷社的三層小樓。
還是人家雜貨店先搞了個門麵在那裡，其他地方都空著。
馬乾事過去買了點兒家裡用的東西，跟老板一打聽，才知道這裡是跟市政府直接簽的。
他直接找上了計經委，心裡忐忑的不行，也不知道自己拎的山貨合不合適，是不是該換成紅包。
到了地方一打聽，才驚喜地發現，錢海亮居然在這裡。
後麵的手續就簡單了許多。
店也順利地開了起來。
想起當初張貴武鼻孔朝天的樣子，馬乾事就覺得這個人過來沒安好屁。
他看著裡麵忙碌的張貴武，跑出來找江森。
“江森，這人不行，來這裡搞這出兒不知道想乾什麼，不會是想要強占我們公司吧？”
江森能看出來馬乾事的擔憂，一點兒不加掩飾，他特彆討厭張貴武。
“放心！”江森安慰他，“他不敢！”
“那他今天來乾嘛？我們跟他又不熟。”
“等會兒就知道了！”
張貴武帶來了七八個人，用了兩個多小時才算全部弄好。
櫃台也是最新的，玻璃鋥亮，裡麵錯落隔斷，貨品擺上後，一目了然，讓整個店裡都煥然一新。
就連舊櫃台，他都讓人搬上了車，準備拉走處理掉。
這一忙活，就到了中午，張貴武笑嗬嗬地走到江森麵前，“江總，您看都這個點兒了，要不，我請大家去前麵飯店簡單吃一口？”
江森都站累了，先沒答應，而是示意進去看看去。
店裡的營業員都很開心。
寬敞明亮的店麵，換了新櫃台後，整個都顯得上了一個檔次。
尤其是後麵的貨架，一層一層，還有掛衣服的地方。
搞得像個小型百貨公司一樣。
不一樣了哦！
江森對著馬乾事挑挑眉。
馬乾事一言難儘，複雜地看了眼張貴武，他正跟韓三說著什麼，滿臉堆笑，哪裡還是那個趾高氣昂的張經理？
“馬哥，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，管理好公司就行。”
另一條街上，有個俄羅斯風情餐館，是個經營了很多年的老飯店。
來這裡吃飯的人，不是俄羅斯人就是老哈城人。
麵積不大，卻充滿了異域風情。
江森也沒跟張經理客氣，讓所有人都去了，包括營業員。
張貴武陪著笑，心裡卻在滴血，這下子，又是一千多塊錢沒了。
但他不敢說，隻能招呼大家彆客氣。
這麼多人，整個飯店都坐滿了，就跟包場似的。
老板是個俄羅斯女人，很胖，江森琢磨了一下，就那腰，能有他四個粗。
飯桌上，江森閉口不提讓張貴武賠償五萬塊錢的事情。
張貴武提了幾杯酒後，就不停用眼睛瞄江森，還跟韓三說著話。
事實上，也是他說得多，韓三說的少，偶爾才會說兩個字。
沒錯，就兩個字，“好的！“對！”“沒錯！”
多一個字都沒有。
馬乾事和馬嫂子被張貴武敬了兩杯酒，還為租櫃台的事情，跟他解釋了一下。
“我當時也沒有辦法，有領導家親戚也看上了那個位置，不好辦啊！理解一下！”
“以後在哈城有任何事情，馬經理隻要開口，保證給你辦得妥妥地！”
“有空去我那兒玩玩去，順便看看你們有什麼貨能擺上，做生意嘛！有錢大家賺，是不是？彆跟我客氣啊，跟我客氣就是看不起我！”
張貴武熱情似火，把馬乾事直接燒短路了，不停朝江森看著。
似乎在詢問，這逼是不是吃錯藥了？
酒足飯飽，其他人都先走了，飯店裡，隻剩下了江森和韓三。
張貴武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包來，往江森麵前一推。
“江總，回去我仔細反省了一下，這事兒是我乾的不地道，這是五萬塊錢，全當賠償您公司的損失了！以後隻要您發話，我張貴武不說有多能耐，但指定不說二話！您看……欠條……”
江森看著他，慢慢地笑了，“行啊，張經理，冤家宜解不宜結，這事兒就算翻篇了，三兒，欠條給他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