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森和陸解放都沒有問他是怎麼知道的，他就自己解釋了。

“上車的時候，那兩個人本來和我們六號包廂的人是一起的，他們卻上了軟座車廂，可六號包廂明明還有兩個空位。我當時覺得奇怪，就多看了一眼，海關查出來的行李就是他們當時拎著的。”

原來如此，列車員坐久了，也能觀察到不少信息。

隻是這些跟他們都沒有關係，也不會多事。

江森和陸解放隔著窗戶看著。

很快，六號包廂有人出來了。

三十多歲的老毛子，身材很乾練，完全跟四號包廂裡的大熊不一樣。

他穿著一套深棕色的西裝，裡麵還有一件馬甲，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，站在窗前看向下麵。

江森注意到了，陸解放也看見了。

他們隔著火車的窗戶，用眼神交流著，還隱晦地打了幾個手勢。

陸解放又拿出香煙，給兩個列車員發了，客氣了兩句後，就拉著江森往回走。

進過那個人的時候，那人像是沒事兒人一樣，還給他們讓了一下路。

陸解放微微點頭示意，過去了。

江森看著他，對方也看著他，微微點頭示意，江森點頭回了，走了過去。

當他和這個人錯身的瞬間，一股寒意侵襲而來。

這個人是個高手，江森的後背下意識挺直了，手也插進了褲子口袋裡，捏緊了裡麵的匕首。

到了包廂門口，陸解放停下，回頭看向那個人，那個人還在看著他們。

他拉了一把江森，把他推進包廂，自己也跟著進去了，關上了包廂門。

江森狠狠呼出一口氣，“這個人有問題。”

“怎麼了？”韓三見狀，就要出去看，被陸解放攔住了。

“不要出去了。那個人是個殺手，可能是衝著四號包廂去的。”

“怎麼回事？”韓三坐下了，小五也看著江森。

江森擦擦額頭，失笑了一下，真尼瑪丟人！

不過，這也正常，他就是個普通人，跟人乾過架，也殺過人，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剛才那種人，純粹的殺手。

對方身散發出來的的氣息，讓人感到窒息。

這就是差距！

你不服也不行。

他往裡靠著車廂璧，“那個人很可怕。”

“有多可怕？”韓三問。

“就是那種……”江森回憶了一下，“就是那種你拿著一把刀，人家拿著一個加特林的感覺。”

陸解放笑了，“這形容！不過，那個人的確是個高手，隻不過還不夠高！”

“還要怎麼高？”江森好奇不已。

試問，普通人有幾個見過真正的殺手的？

“他還不懂得收斂身上的殺氣！”陸解放說，“真正的高手，不會輕易讓人感覺到殺氣的。哪怕殺人的時候，殺氣也不會輕易出現，讓人防不勝防！”

江森又琢磨了一下，最後得出結論，還是國內好啊！

能出國的喜悅，還沒走出去多遠就已經快被磨沒了，好像哪兒哪兒都不安全，看誰都像壞人。

在真正的殺手麵前，他們以前就是小打小鬨。

他現在都開始猶豫了，真要做這種生意嗎？

擔驚受怕不說，還要提防著能不能賺到錢，哪有老婆兒子熱炕頭香啊！

“怎麼？怕了？”陸解放笑著看著江森。

江森脖子一梗，“誰怕了？我就是沒想到北邊兒這麼亂。”

陸解放嗬嗬笑著，“也不是經常這樣，今天這種情況我也頭回遇到，隻要我們不去招惹他們就沒事兒。”

韓三從包裡翻出來一包瓜子和一包花生，四個人吃了起來。

又過了三個多小時，似乎外麵的事情差不多了，車廂裡又開始能聽到“哢哢”的金屬碰撞聲。

很快，車廂門有開關的聲音，窗外也有工作人員更換外麵的車次牌子。

“可以走了吧？”韓三站起身，朝外麵看著。

對麵的鐵軌上，隻剩下一個一個的轉向架，沒有車廂了。

小五打開包廂門，幾個人扭頭朝另一頭看去，拿著槍的士兵並沒有離開，而他們前麵，還站著不少旅客。

海關的人還在那裡跟旅客講著什麼，但是很多人都在搖頭。

列車員指給他們看的那兩個人也站在其中。

兩個人明顯有些焦躁不安起來，不停地朝車廂看著。

他們看的位置，正是四號包廂所在，或者說，是五、六號包廂對著的兩扇窗戶。

忽然，六號包廂門開了，那個殺手走了出來。

犀利的眼神飛快掃過過道上的人，走到窗口處看向外麵。

四號包廂也打開門，大熊從裡麵走了出來，同樣掃視了一下過道上的人，走到殺手旁邊的窗口處，也朝下看去。

他掏出一根雪茄，剪掉頭子，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金屬打火機。

“當啷！”

火機點燃，慢慢遞到雪茄前端。

火焰燃燒著，點燃了雪茄，煙草濃重的味道，隨著他口鼻噴出的白煙，彌漫向四周。

殺手緩緩轉頭，視線和大狗熊對上，一口煙又噴了出來，在兩人之間形成一片迷霧一樣的地帶。

殺手嘴角微翹，抬手按在了玻璃上，站台上的那兩個人，忽然動了。

他們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，無差彆地開始刺殺周圍的旅客。

尖叫聲、叫喊聲連成了一片。

反應過來的士兵抬起槍，海關的人躲避著。

“啪啪！”的槍聲傳來，那兩個人拉過身邊的人擋住子彈，朝另一頭快速退去。

站台上濺滿了鮮血，還留在下麵的旅客四散逃竄躲避，混亂出現了。

所有的一切，都發生在瞬間，可看在江森眼裡，卻像是美片裡麵的長鏡頭。

陸解放和小五一人拉著一個，把江森和韓三拉進了包廂，反鎖上門。

下麵有人用力吹著哨子，火車震動了一下，緩緩啟動起來，越來越快，最後駛出換軌車間，曝露在陽光下。

周圍的曠野，讓換軌車間裡的血腥一幕無限擴散，衝向遠方。

列車裡，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騷亂，很多人都被嚇壞了。

直到這個時候，其他包廂裡才有人出來，朝窗外的曠野看著，似乎想要看看，那種充滿血腥的恐懼，有沒有隨車而來。

議論聲很大，江森他們的車廂從一開始他們進來關上門後，就陷入了沉默。

陸解放動了動，江森立刻看向他，眼裡充滿了警惕。

“喂喂喂！”陸解放笑道，“放鬆，放鬆！這些都很正常！”

江森用手搓了搓臉，努力扯出一抹笑，“有些震驚而已！”

他見過殺人，也殺過人，卻沒見過如此無差彆的殺人，太震撼了！

那種讓人驚慌的恐懼，從腳跟瞬間蔓延到全身。

他並不是害怕，活了兩世，見過了生死，他真的不害怕，還有種隱隱的興奮。

“毛子國內會不會比這還要嚴重？”

陸解放琢磨了一下，聳聳肩，“是挺亂的，但也不會常出現這種情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