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森看向小五，一臉淡定，沒什麼反應。

又看向韓三，也是如此。

他挑了挑眉，貌似隻有自己好像反應有點兒過了。

其實，在外人看來，他也很淡定，隻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多快。

火車在空曠的曠野裡蜿蜒前行，就像一條巨蛇飛速前進。

每一節車廂裡的旅客，都在跟身邊的人討論著剛剛發生的事情。

誰都不知道那兩個人乾了什麼，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最後到底是死是活。

唯獨江森他們這節車廂，氣氛有些詭異。

原本下午三點左右就能換軌成功，因為突發狀況，足足拖延了三個多小時。

現在已經六點四十，外麵天色還是大亮著，夕陽已經沉入地平線，留下橙紅的餘暉映襯著天地。

之前吃過的那點兒東西，早就消化沒了。

江森拿了一顆花生吃了，又把飯盒拿了出來，想了想說：“陸哥，我去餐車買點兒吃的去。”

陸解放說：“不用了，我們一起過去吃。”

“包廂沒人行嗎？”

“這會兒沒關係，鎖上就行。等會兒吃過了，再多買點兒麵包回來，我估計後麵消停不了，還會出事。”

幾個人起身往外走，江森問：“還會出事？”

“剛才隻是開胃菜，到時候你就明白了，走吧！”

陸解放這個人，江森一直都覺得挺神奇的。

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，也容易讓人相信。

明明羅建設才介紹他們認識，隻吃了一頓飯，江森就答應他來北邊兒了。

江森潛意識裡覺得這個人可以相信。

這個相信裡，有一大半是因為羅建設。

換句話說，陸解放要真的跟姓康的那些人一樣害他，也不至於繞這麼大一個圈子，費這個勁。

所以，從一開始，江森就沒有懷疑過陸解放。

幾個人慢慢往車廂另一頭走。

到達餐車，還要經過一節車廂。

四號包廂門關著，六號也關著，隻有殺手和大熊兩個人依舊站在過道上。

似乎他們兩個杠上了，誰都不肯先回去。

小五依舊走在最前麵，然後是陸解放，再後麵是江森和韓三。

大熊沒動，隻在他們經過的時候，瞥了一眼。

殺手也沒動，同樣在他們經過的時候瞥了一眼。

陸解放這次沒有點頭示意，而是和普通旅客一樣，從他們麵前經過。

江森也努力放鬆自己，走了過去。

車廂連接處，兩個肥胖的毛子女人在那裡眉飛色舞地聊著天兒。

四個人經過的時候，絲毫沒引起她們的注意，進入了另一個車廂。

那節車廂同樣都是包廂，有人坐在過道的小椅子上朝外看著，或是閒聊，也有人捧著書在看。

這才像正常的乘車旅客。

到達餐車後，吃飯的人還不少，幾乎全都是老毛子。

四個華國人進來，引起不少人注意。

目光裡，有無所謂，也有意外，還有厭惡。

四個人渾然不覺，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了下來。

一個毛子列車員過來了，雖然動作語言很正常，但是神態和表情、眼神，卻讓江森很不舒服。

陸解放沒有看菜單，而是淡淡地跟他說著什麼。

很快，毛子列車員的態度變了。

原本昂著頭的動作，慢慢前傾，最後微微彎著腰，不住點著頭。

最後，陸解放點了根煙，吐出一口煙後，才點點頭，說了一句什麼。

列車員微微鞠躬，快步離開了。

韓三發出一聲輕嗤，“狗眼看人低！什麼玩意啊！”

江森趕緊問：“剛才我看他就不順眼，後來又變得恭恭敬敬的，怎麼回事？”

陸解放笑而不語，小五這次卻沒有忍住。

本來他就是不愛說話的人，但是今天卻說了。

“這個人一來就說這裡的餐食很貴，問我們是不是隻想喝個咖啡吃塊麵包。”

“靠！三兒，你沒說錯，的確是狗眼看人低！”江森罵了一句，回頭朝周圍看去，對上了很多好奇的視線。

他的眼底透出寒意，逼退那些目光，轉回頭又覺得真他娘的艸蛋。

早就知道華人在外麵被人歧視，這才從國內出發沒多久，火車上就被人歧視了一把。

一股火升了起來，這會兒要是有人過來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，江森真的要發泄一下了。

陸解放說：“算了，國外就這樣，等國家發展起來了，他們比狗舔得還勤快。”

江森忍不住笑了出來，“後來呢？你說什麼讓那個毛子改變態度的？”

“我就是點了這裡最貴的幾樣菜而已。”

“就這？”

“怎麼？我點的那瓶酒，比他們所有人點的菜加起來還貴。”

“……哦，搞來搞去的，就是比誰有錢啊！早說啊！”

“嗬嗬……”幾個人都笑了起來。

陸解放繼續說道：“到了國外你就知道了，他們很多人眼裡隻認錢，至於你是什麼人根本不重要。”

江森點點頭，這個不錯。

用錢能解決的事情，都不是事兒！

沒一會兒，毛子列車員端著托盤過來了，禮貌而又紳士地為他們擺上，還做了個請的姿勢，說了一句什麼話後，麵帶微笑地離開了。

毛子菜，說實話，真心沒什麼好菜。

就是香腸、紅菜、牛排、龍蝦、土豆牛肉。

他們四個人，一下子點了這麼多菜，看得其他吃飯的毛子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。

他們能去華國，在國內也算是中產以上的家境，不是借著出差名義去的，就是走親戚的。

當然了，這裡麵也有可能做生意的，隻不過很少。

他們兩個人也就點一兩個菜，加上列巴、咖啡就足夠了。

可江森他們一上來就是硬菜，還是很貴的硬菜，當然讓他們羨慕了。

尤其是毛子列車員拿來一瓶三十年份的威士忌，他們的表情更加精彩了。

列巴很硬，也不好吃，是毛子的主食，哈城也有賣的。

有時候，大家也會買回去，早上裹上雞蛋煎一下，很多人都吃習慣了。

但是列車上的列巴有些硬，就要沾著紅菜湯或者土豆湯吃。

四個人吃飽喝足，乾掉一瓶酒後，小五舉起手，招來毛子列車員。

他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通，毛子列車員回了兩句，轉身拿來了菜單。

小五接過去看了眼才遞給陸解放。

陸解放根本不看，伸出手接過毛子列車員遞過來的筆，“刷刷”簽了名字。

列車員微笑著接回賬單，點頭示意，退開一步。

“走，回去了！”陸解放先站了起來，“我讓他再送點兒烤好的香腸和麵包送到包廂去了。”

幾個人回到了包廂車廂，殺手和大熊已經不在，包廂門也關著。

回到包廂沒一會兒，毛子列車員就推著一個小車過來了。

江森說：“他會說華語嗎？”

韓三問了一句，毛子列車員笑著搖搖頭。

江森笑了，說道：“好狗，乖乖的哦，不然把屎給你打出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