顏煙太久沒有吃這麼多飯,隻覺得胃裡堵得難受,在譚凜川鬆開她之後,她忽地起身,跑進衛生間的馬桶上吐了一個昏天暗地,把剛才吃進去的全吐了一個乾淨。
好一會兒,她起身,轉頭看到門口倚著的臉色鐵青的譚凜川,她害怕地解釋:“我不是故意要吐。”
她怕他再強迫她吃,她沒有辦法一下吃那麼多東西,現在吐空了,整個人也舒服多了。
破天荒的,譚凜川沒有再強迫她,隻是說:“去洗洗換件衣服。”
剛才吐的時候,衣角上濺了幾點汙漬。
“好。”她乖順地上樓換衣服,她很久沒上稱也不照鏡子,隻是穿在身上空蕩蕩的衣服,讓她知道,自己看起來一定很醜。
醜點才好,誰願意每天對著骨瘦嶙峋的女人?
等她下樓之後,傭人已把餐廳收拾乾淨離開,譚凜川在沙發上坐著,後麵的落地窗外是院子裡生長茂盛,錯落有致的花草,地燈上偶爾幾個飛蟲飛過,顏煙坐在他的對麵,視線落在他身後的院子裡發著呆。她和爸爸的家也有這樣一個院子,隻是被賣了之後,以後再也回不去了。
對麵的譚凜川啪嗒一聲,扔在她麵前一個文件袋,她不明所以打開,呼吸一窒,是她爸爸這半個月的身體報告。
雖還癱著,但是說話越來越流利,手臂能自主抬起落下,她的眼底有了氤氳霧氣,和爸爸的努力比起來,她在這自暴自棄是為什麼?
她真傷了自己,仇者快親者痛罷了。
那一夜,她側躺著,看著窗外遠處波濤洶湧的黝黑的海平麵,想著人的心或許也如此,無論黑夜有著怎樣的動蕩,天亮了總會恢複平靜。
譚凜川從後麵抱著她,長臂環繞著她,他有時候在這留宿,有時候吃完晚飯就走,顏煙知道他很忙,偶爾從他通電話中能知道,他正在忙著把地下錢莊的錢洗出去,那些巨額以及巨額背後的老板都是麻煩。
大約是她現在比以前更瘦,讓他毫無興致,所以每晚,他隻是抱著她睡,並不碰她,怕把她折碎了。
往常,顏煙在他的懷中整夜一動不敢動,今晚,因為想到爸爸,想到自己的人生不該從此被困於此,或許想得投入,也或許適應了,她一時忘了自己被他圈在懷中,歎口氣,轉了一個身,轉身的刹那,才想起背後的譚凜川。
他深邃如海的雙眸此刻正看著她,她想再轉身已來不及,他收緊手臂,低頭吻下來。
難得的溫柔,淺淺地吻著她的唇。
但他的手臂卻是不動聲色地強勢地圈著她的腰和後頸,讓她退無可退。
夜色朦朧,白色的紗簾在微微地晃動,細涼的風吹在顏煙的後背上,冷熱交替著,如同他們緊貼的身體。
譚凜川前所未有的溫柔,顏煙嗚咽著想往後退,但退不了一點。
她知道的,他們之間遲早會有這樣的一刻,譚凜川把她囚禁於此,絕不會放過她。
隻是她偶爾心存僥幸,希望他看不上這樣毫無美感的她。
她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到,她的害怕和恐懼遠遠超過反感,而譚凜川敏銳地感知到了,所以他行動上雖強勢不容她退縮,但態度卻溫柔體貼和充滿耐心,他安撫她:“彆怕。”
顏煙又冷又熱,大腦一片混沌之際,隻有一個意識冒出來:“譚凜川,我想回工廠工作。”
她知道,這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時機。
譚凜川聽到她莫名冒出來的話,忽笑,聲音暗啞:“該不該表揚你聰明?在這樣的時刻提要求,知道我拒絕不了?”
顏煙知道工廠不一定還守得住,但無論如何,她想回去儘她所能守著,等爸爸康複後,能夠完整交到他的手中。
她要為她受的這一切找到一個心裡支點,否則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這一關。
“可以嗎?”她顫著聲音問。
“可...以。”譚凜川在說出可以兩個字,忽地,重重的一
顏煙
顏煙不知該怎麼形容那一夜。
她隻記得後來她一直哭,一直哭,而譚凜川也不像白天那樣凶神惡煞,大約是真的怕她會斷掉,全程都很溫柔。
當她昏睡過去,醒來時,已經是第二天中午,而譚凜川早已經不知蹤影。
她忍著酸疼下樓,在一層樓梯口看到了一段時間沒見的王姨,王姨也看到了她:“小煙,你醒了?”
“王姨?”
顏煙避開視線,不敢和王姨對視,攏緊了自己的衣服,密不透風。
“阿敬請我回來給你做飯,你怎麼瘦了這麼多?”
王姨並未注意到顏煙的異常,畢竟顏煙住在這裡有些時日了,在她看來,早就是譚凜川的人,該做的早做了,並不覺得今天有什麼不一樣。
王姨準備的午餐很豐盛,但是顏煙實在沒有胃口,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。
王姨見到:“你怎麼吃得比你爸爸還少,這可不行,人是鐵飯是鋼,多少再吃一點。”
王姨不允許她下桌,盯著她,要她吃:“隻要人健康平安,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。”
顏煙重拾起筷子,雖味同嚼蠟,但逼著自己又多吃了幾口,“王姨,我爸怎麼樣了?”
王姨:“好著呢,譚凜川還算個人,給你爸爸安排在最好的病房,請的院裡最好的醫生康複,這幾天,手能動了,慢慢會好的。”
“他有沒有問起我?”
“他一直以為你和張醫生在國外,不敢跟你們聯係怕連累你們,所以沒有問,隻要你們好,他就好。”
顏煙聞言,眼裡有著氤氳水霧,能騙一天是一天。
王姨每天來彆墅負責顏煙的早午餐,再陪著說說話,然後回醫院照顧顏家炳,每天忙的不亦樂乎,她一點不覺得累,常掛在嘴邊的話便是:“隻要忙活起來,就有希望。”
顏煙自從那晚和譚凜川提要回工廠上班之後,一連幾日,她都沒有再看到譚凜川。
她心裡有了一絲的希望,或許,他睡過之後發現了她的無趣,所以放過她了?
這個想法隨著譚凜川消失一周而愈加明確。